对于这场噩梦，我们有无数种方式来解读它。但最有发言权的还是当事人，也就是德国队的球员们，他们的见解直抵问题本质。

“我们浪费了太多太多机会，”基米希说。

“我们的防守太脆弱了，”诺伊尔说。

都结束了，回德国吧。

杯赛就是要尽量保持稳定。问问2014年的勒夫吧，那支德国队在前四场比赛里都排出了四后卫阵型。这支德国队，就像去年欧洲杯和四年前的那支德国队一样——想进攻，但是攻防两端都不够沉稳。

挥霍机会的球队会遭到惩罚。

在对阵哥斯达黎加的比赛中，德国队的期望进球数xG居然高达6.06，足以打进8粒进球，这些进球也足以让他们闯进淘汰赛。

但没有任何事情是孤立存在的。你错失的机会越多，你就必须更努力地去创造机会；你丢球越多，你就必须在进攻中多进球——在这个过程中，不稳定性就产生了。

自从2016年欧洲杯半决赛出局以来，德国队在历届大赛里每场比赛最少失一球，而且每次大赛都至少有一场比赛先落后。如果你一直追着自己的尾巴，那你什么都做不好。

德国队这种不稳定性可以从很多方面进行解释。

保守派，也就是那些曾经赢得过或者没赢得过世界杯的名宿们，他们通常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电视台直播节目里，或是为那些小报专栏充当门面——会条件反射般的高喊：“球队没有领袖！”然后开始抱怨这一代球员既不够务实也不够严谨，就像他们的前辈评价他们那样。

基米希有话说。

“这是我职业生涯最糟糕的一天，”这位拜仁中场说道，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当我刚来国家队时，他们是世界冠军，在2016年欧洲杯上，我们打进了半决赛。然后我们在2018年搞砸了，2020年欧洲杯成绩也不理想，这次又没能从小组出线。”

“我的目标、态度和责任是帮助球队进步。不过现在我与一连串的失败联系在一起，这是我很难接受的。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逃离泥潭。”

基米希只是真情流露，但这种脆弱的表现只能被批评者们抓住不放。

德国足球界从上周就开始质疑他的意志品质了。在德国队小组赛首战负于日本队后，《图片报》称他为“Chefchen”，翻译过来就是“想成为老大的人”。

《图片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国家队球员了——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夕，他们将这个明显带有贬义的外号送给了施魏因施泰格。

那些喜欢从宏观角度看问题的专家会指出，德国足球的青训系统出了问题，他们培养不出优秀的中锋和防守球员了。

国家队主教练弗里克也一再重申，西班牙和英格兰的足球理念更为先进。

德国足协这些年也一直致力于整改基层足球环境，但要见到成效还需要几年时间。

与此同时，弗里克的任务就是用好手头的资源，实际上他能调动的资源是非常不平衡的。在中场，德国队拥有众多欧冠冠军和顶级球星，但后防球员的个人素质不足以抵消弗里克以中场驱动攻防产生的风险。

基米希说：“我们的问题不仅仅是运气不好，实力上也存在短板。对手往往可以轻易取得进球。”

相比基米希，元老穆勒的见解更为深入。

33岁的穆勒说：“我们并不是在每个位置上都有顶尖人才。”他可能指的是劳姆，劳姆的出道位置是左边锋，至今还在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边后卫；还有中后卫出身改踢右边后卫的聚勒。

当然，穆勒可能也没有排除自己。

对阵哥斯达黎加的比赛，大概率是穆勒最后一次在国家队出任中锋了。

如果改踢自己习惯的伪九号，穆勒可能会更舒心一些，而且按理说穆勒不应该占有如此多的出场时间。但弗里克对球员无条件的信任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因为他试图让所有大牌球星都踢得高兴，所以才导致了糟糕的换人和让基米希在末战出任右边后卫这样的错误。

从战术层面来讲，弗里克还是很有想法的。但实际操作中却时常出现混乱，一如今年早些时候的欧国联比赛。德国队的致命问题是后防不稳，同时缺乏对后防线的保护。

弗里克还没有意识到国际比赛与联赛的不同——在国家队，你无法通过签约来用更好的球员替换有问题的球员，而且教练的主要任务不是最大化你的优点，而是设法掩盖你的缺点。57岁的弗里克激进的本能加剧了这一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天到几周内，我们将知道谁会被惩罚，谁会被宽恕。

首先领队比埃尔霍夫将为连续三届大赛表现不佳负责，当然还有主教练弗里克。就连弗里克的拜仁前队友，长期以来的坚定盟友马特乌斯也认为弗里克在与日本队的比赛中“指挥不当”。

不过考虑到新任德国足协主席诺伊恩多夫上任刚刚9个月，他是否会对国家队的人员做大范围调整尚不得而知。

现年61岁的诺伊恩多夫前些日子因为对“同一份爱”彩虹袖标的处理方式而备受责难——面对国际足联的强硬态度，德国足协本可以准备一份备用方案来化解此事，而不是任由球员们在众目睽睽下晒出一个pose来表达不满。

还有些人会自己离开。

穆勒很可能在“与我的妻子和国家队主教练沟通后”选择从国家队退役，曼城的京多安也是一样，他再有一个月就将年满32岁了。队长诺伊尔已经36岁了，但他希望至少踢到2024年欧洲杯，但德国队需要考量他的竞技状态。

无论谁率队参加18个月后的本土欧洲杯，都需要面对后防线实力不济的问题。同时他也能享受到目前德国队的中场红利。

关键任务是适当遏制这支球队的进攻本能，采用更加务实的比赛策略，就像弗里克在对阵西班牙时做到的那样。

德国队必须加深对锦标赛的认知——你必须比对手失球更少，而不是一味追求“比对手多进一球”。

德国国家队需要的不是一键还原，只需要在更新的硬件出现之间升级一下程序即可。

其实不需过度担心。任何一支由穆西亚拉率领的球队下限都不会太低。

作者：Raphael Honigstein

翻译/编辑：中东游侠

The Athletic